境里,宋铭川反复被他从榻上到书桌再到窗台,最后无力地抵着窗台,半跪着,随着雨水打湿花束。
那捧被他折下的花枝已经散落,桃粉的花瓣落了满身,裴晏在夕阳的余晖下看过去,宋铭川方才半梦半醒哭泣似的睁眼,抬起手。
那只雪白的手臂上,牙印清晰可见,不止一处,一直蔓延到更深。
裴晏吻上自己留下的齿痕,捂住他的眼睛,再一处一处地亲过去。
梦境虚幻地一颤,最后化作了漆黑,裴晏猛地睁眼翻身,平复呼吸。
他身上满是热汗,连鼻尖上都是细密的汗珠,梦中高涨的情绪也真实地反馈到了现实——在身下。
欲望如同火山未歇。
可他的眼神里,情绪却已抽离出去,冷淡下来。
他沉默地倚靠在床沿,最终还是喟叹一句。
“……老师。”
宋铭川回到府里, 伸手碰了一下耳垂。
滚烫的触感让他的手指一触即收,不用照镜已知道自己的这边耳朵会是什么样子。
他不经常靠近别人,也绝不允许旁人轻易离近, 从未有过什么偏差, 除了裴晏。
今日失态了。
也不知为何, 当裴晏压上来时, 他那一刻竟然有种心脏要从喉咙中跳出来的惊慌感, 那种僵硬的触觉至今还未恢复。
而更叫他烦闷的是, 他如今有一种微妙的、什么事超出掌控的错觉。
这种不安定的错觉不知从何而来,像个无踪影的鬼魅,搅和得宋铭川一时半会不得安宁。
——这个源头来自于裴晏。
或许真是裴晏一日一日长大,有些事在他看来就会变了味, 小殿下也不知道从何开始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。
比如今日莫名其妙的问话, 再比如窗台上那个被自己打碎的茶盏和花。
宋铭川确信那不会是一个普通的茶盏,裴晏从不在房中放任何无意义的东西。
说来有趣,裴晏明明是个皇子,过的生活却像苦行僧,房中只有日用物、书、刀剑, 唯一的书画或是摆件的点缀, 全是宋铭川给他挑了放好的。
那个茶盏碎了,就好像冥冥之中什么东西断掉了,宋铭川莫名有些不安。
元宝远远地瞧见宋铭川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做什么,唤了声,“公子!”
宋铭川一顿,“什么事。”
“喔,”元宝没注意到宋铭川的神色,自顾自便走近了, “自从上次您吩咐以后,府内进人我都有留心,近日一个叫王二的小厮不太干净,我偷偷让人把他往外传的消息给截住了,您瞧瞧?”
“给我吧。”
宋铭川回神接过纸条,朝房间走去。
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,想必这人也不是谁精心调教出来的,都是和他府上的厨娘张大娘一般容易被抛弃的棋子。
借着光线,他看清了纸条里的字,微妙地一顿。
这是封过于简单却又能让他一眼认出是谁送来的字条,没有写府中大小事务,没有写他与谁来往,写的却是他喜好如何穿什么衣服形态如何,用词粗俗,不堪入目。
宋铭川握住字条,不咸不淡地问了句元宝,“这人是什么时候进府的?”
“也不久,就几个月前。”元宝说了个时间。
——巧得很,是在裴晏去“相亲”的那日之后。
更巧的是他被大皇子拦住时,对方嘴上还说些什么“裴晏没有转达”诸如此类的话语。
想必是他将丑恶的话语和嘴脸袒露给了裴晏,裴晏不愿叫他知道这事,于是避而不提。
没有人喜欢被人觊觎,尤其是这样恶意的、肮脏的欲望,大皇子把这样粗俗的人送来,打着的或许就是要他发现的念头,说不定就等着他发作,这名小厮只怕也不是什么正经人。
但宋铭川从出道那一天起,周围就少不了这样的目光,而这些目光对他而言,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无能狂怒。
往日里他并不愿意和这些人纠葛。
但他今日莫名情绪不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