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第二次踏入这个茶室,空气里的茶香似乎比上一次要浓郁一些,也更冷冽。
&esp;&esp;阳光从格窗斜射进来,在红木地板上投下几道规整的光影,尘埃在光束中安静地浮动。
&esp;&esp;一切都和上次一样,静谧,沉稳,仿佛时间在这里是静止的。
&esp;&esp;沉闵行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,他面前的茶盘已经摆好,沸水注入壶中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&esp;&esp;他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丝质衬衫,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,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手腕和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。
&esp;&esp;他抬眼看到陈然,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,像是见到一位熟悉的晚辈。
&esp;&esp;“你来了。”
&esp;&esp;他伸手示意她坐下,“我还在想,你会需要多久才能想清楚。比我预期的,要快一些。”
&esp;&esp;“我想清楚了,沉先生。”
&esp;&esp;陈然在他对面坐下,没有去看那套精致的茶具,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,“我今天来,不是为了接受您的任何一个提议,而是来拒绝它们。”
&esp;&esp;沉闵行洗茶的动作顿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了流畅。
&esp;&esp;他将第一泡茶水淋在茶宠上,一只憨态可掬的紫砂小猪身上立刻漫上一层深色的水光。
&esp;&esp;做完这一切,他才抬起头,眼中的笑意更深了。
&esp;&esp;“哦?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。”
&esp;&esp;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意外,反而充满了兴味,“无论是五十亿的现金,还是沉氏集团的职位,又或者是一个全新的身份。这些东西,对很多人来说,已经是梦寐以求的终点了。你为什么会拒绝?”
&esp;&esp;“因为它们都是假的。”
&esp;&esp;陈然平静地回答,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,“或者说,它们都是您精心包装过的牢笼。无论是哪一个选择,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,那就是让我从沉柯的世界里彻底消失。您给的不是选择,只是让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死法。”
&esp;&esp;茶室里的空气安静了一瞬。
&esp;&esp;沉闵行脸上的笑容没有变,但他眼底的光芒却锐利了几分。
&esp;&esp;他重新为茶壶注满水,盖上壶盖,静静等待着。
&esp;&esp;“这个说法很有趣。”
&esp;&esp;他终于开口,声音依旧平稳,“‘死法’?我以为我给的是新生。为什么你会这么想?我想听听你的理由。”
&esp;&esp;“理由很简单,沉先生。因为您的安排太完美了。”
&esp;&esp;陈然的身体微微前倾,双手交迭放在桌上,形成一个稳固的姿态,“您为我设想好了一切,从金钱到地位,再到身份,每条路都光鲜亮丽,毫无风险。可您忘了,这个世界上,越是完美的东西,就越是虚假。”
&esp;&esp;她顿了顿,组织着自己的语言,也观察着对方的反应。
&esp;&esp;沉闵行只是静静地听着,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,像一个极有耐心的听众。
&esp;&esp;“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贪图富贵的普通女孩,我应该会选择用这件事去向沉柯索要更多的好处,而不是冒险来见您。如果我真的想离开,在面对您给出的条件时,我应该会欣喜若狂,而不是在这里跟您讨价还价。”
&esp;&esp;陈然的语速不快,但逻辑却像一把手术刀,精准地剖析着整件事的脉络。
&esp;&esp;“您从一开始就知道,我不会选您给的路。”
&esp;&esp;她看着沉闵行,得出结论,“您给出那些选择,不是为了让我离开,而是为了试探我,试探我到底有多大的野心,以及多高的价值。”
&esp;&esp;沉闵行将泡好的茶倒入公道杯,澄澈的琥珀色茶汤在白瓷的映衬下,显得格外温润。
&esp;&esp;他没有急着分茶,而是将杯子放在鼻端,闭上眼睛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&esp;&esp;“继续说下去。”
&esp;&esp;他放下杯子,睁开眼,目光里透出一种毫不掩饰的欣赏。
&esp;&esp;“您真正的目的,从来都不是我。”
&esp;&esp;陈然的声音变得更低,也更具穿透力,“您在意的,自始至终都只有沉柯。您觉得他虽然聪明,但性格太过乖张,需要磨练。您为他铺好了路,但他却总想往岔路上走。所以,您需要一块磨刀石,或者说,一个靶子